飞

我握着细细小小的手指头，小指头仿佛一条条的毛虫在掌心蠕动，我就这样牵着你的手，带你到我常去的图书馆。

那一年你四岁，我十八岁。

是的，你和我之间相隔了十四年，要是有人问起，我常说，我妈老蚌生珠。其实，对于当时你的到来，姐姐最初不是太欢迎。因为，大家都不希望过着雪上加霜的日子。到后来，我和姐姐共同为你取了名字，联系着我们和你之间的就是这个“恳”字。你出生在汉城奥运会那一年。那一年，我第一次看奥运，讶异于肯雅马拉松选手的优异表现，就对姐姐说“肯”雅人好厉害呢。姐姐说，肯的发音好听。于是，我就给你换了一个谐音的字。

你还是婴儿的时候，周末爸爸妈妈乘着摩哆去保姆家接你回来，外头的雨下得好大，可是你们都还未回到家。我一直在门口张望，待摩哆驶进院子的时候，心头的大石才放下。我和姐姐的心里都这么想，待我们毕业了要好好赚钱，一切给你最好的。

姐姐如愿当了空服员，从此家里的日子才开始好过。然后，你长大了，却承继了姐姐好玩贪吃懒惰的个性。每天视网如命，叫你啃书，你说你不必念书补习都可以考得比那些一个星期补足七天的同学好。还好，老天给了你聪明。SPM成绩放榜，我们都为每天挂网从不念书的你捏了一把冷汗，你却出人意表地再次交出漂亮的成绩单。

姐姐决定让你去追逐你的梦想。是的，那原本就是一个梦想。我们当中没有一个可以负笈海外大学深造，就连念本地大学都得靠贷款完成。

你对IT的痴狂决不仅仅于挂网那么简单，你对我印证了你的IT知识。只有花旗国才是属于你的地方，于是我们毅然决定把你“归还”属于你的地方。爸爸强烈反对，传统思想的他无法接受要把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送到遥远的国度，而让自己承受相思之苦。我向他保证，每年一定赞助你的飞机票，让你回来。

兄弟姐妹当中我们的感情最好（还记得你上小学的第一天吗？妈妈无法请假，是我牵着你的手到学校去），可是，我们的个性却迥然不同。我是典型的中式女人，你却拥有洋孩儿的个性。我的英文超烂，你的英文却远远胜过你的同学。托福成绩放榜，你再次以骄人的成绩向我们印证你的实力。

离别的日子终于到了。

你来吉隆坡办理学生签证，每天傍晚，我带着你去吃好的。第一天，丰富的印尼餐；第二天，家乡式的中餐；最后一天，自助涮涮锅。你说，哗，你在这边每天都吃那么好啊。

昨天送你回槟城之前，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肉干。

开车回家的时候，想到你这一次的翱翔，没有尽头，我们以后的相聚都得在那个遥远的花旗国度，你往后无法驾着车子载我和妈妈在小岛逛，最重要的是我的大喜日子，你无法分享我的喜悦，鼻子一酸，只能藉着车中飘出的何如惠的声音来淡化自己的情感。

好好去飞翔吧，飞出属于你的一片晴空。

我们只能期待下一次美丽的相遇。